立冬一过，天气骤冷。绚丽的彩叶逐渐变黄变干。再来几场大风，马路边的炫美秋景，将枯树枝取代。都说“春华秋实”，北京的马路边能看到“春花”，却很少能看到“秋实”。如今彩叶将尽，为何不能多种些深秋初冬成熟的果树，用“果树大道”的硕果累累延续美景？

　　连日来，记者走街串巷，采访园林专家、果树专家、市民、环卫工人，发现北京马路边的确很少种植果树，即便有部分街道种植了柿子树、桑葚树等，但这些果树并不讨喜，反而给生活平添烦恼。

　　在北京城中，不论是主干路还是胡同，道边生长着不少百年以上的高大国槐树，堪称京城一景儿。北京市园林科学研究院副院长丛日晨说，国槐是我国北方较为常见的行道树种，树型高大、耐干旱、病害少、寿命长，而且槐花还可以做菜，很受市民喜爱。

　　那路边多种些果树，春天赏花，秋天摘果，彩叶将尽时，还能延续美景，岂不更好？

　　丛日晨摇摇头，“行道树本身必须具备一定功能，要枝叶浓密，能够在产生巨大树荫的同时除尘降噪，还需要生长状态稳定，耐污染耐贫瘠，无异味，少虫害很遗憾，大部分果树在这方面都缺乏优势。”

　　果树的“先天不足”，其实也很好理解。不妨打个比方。假如把胡同中的一棵十多米高的国槐变成只有3米多高的桃树，那盛夏时节，很难绿树成荫，坐在树下，乘凉游戏的记忆也会逊色不少。其次，槐树耐干旱、病害少，果树则“娇气”得多，需要具备一定林果管理经验的人精心养护，若想让它结出好吃的果实，剪枝、疏花、疏果更是一步都不能少，还要定期浇水施肥，一旦病虫害预防不及时，桃树很可能病害缠身，既赏不了花，也摘不了果。再有，胡同里的一棵老国槐，往往承载着一家几代人的记忆，可桃树等果树的平均寿命只有不到30年，树木死后，挖出树根也是个不小的工程。

　　家住大兴区、种了二十多年桃树的陈先生表示：“种果树为的是经济效益，马路边的行道树为的是景观，这俩本不是一码事。”陈先生家的果园周围是4条乡间路，路两侧种着数不清的白杨树，每一棵的树龄都在30年以上，到了盛夏，绿树成荫，知了的叫声响成一片，“这些杨树基本上不用管护，靠着排水渠那些水就能长得不错。”可果园里的上百棵桃树就不一样了，为了照顾这些“宝贝疙瘩”，果园聘请了20人，预防桔小食心虫，树木一旦染上这种虫子，从盛夏到初冬都会病恹恹的，就连结出的果实里都有虫卵，根本不能在市场上销售，“果树一旦得了病，或是遭了天灾，一年的收成可能都要打水漂。”陈先生说。

　　在一些支路上，还是能找到果树的身影，不过，硕果累累不止有美丽，也有烦恼。

　　东二环附近，日坛路西侧，有十多棵挺拔的柿子树，风吹树叶，纷纷扬扬，橘红色的果实如灯笼一般高挂枝头，远远望去，真是挺美。可走近一瞧，却是另一番光景。

　　柿子树下，是一处停车场。一位刚停好车的司机，抬头看了看树，又重新上车，点火，换了个地方停。记者注意到，停车场树下的车位基本都空着，而远离柿树的空场中则车位难寻。这是为何？司机指了指地面，原来，成熟的柿子掉落地上，摔得稀烂，空着的车位里，都是一摊一摊的。

　　柿子树，也让环卫工人头疼。“柿子树下的清洁区域，工作强度比别处大很多。”环卫工人说，到了深秋，柿子一个接一个地往下掉，经常是刚把地面上的烂柿子铲走，一个转身，又一颗柿子落了下来，“可得留神，别砸在脑袋上。”他说，自己负责的街道长达200米，每天清理掉落的柿子就耗去不少精力，也影响其他区域的及时清理。

　　令人烦恼的还有桑葚树。国瑞城东侧的便道上种着桑葚树，每到夏季桑葚成熟时，地上就一片一片的黑紫色，踩上去，直黏脚。“抬头是绿，低头一片黑，对市容环境也是一种破坏”“也难为环卫工人了，地砖上的颜色，太难清理了”附近居民说，如果居民跑到路上去摘桑葚，还有交通隐患。

　　在北三环边，海淀区科学院南路南段，路两侧也都种着柿子树。在附近上班的市民王女士说，半个月前，几乎每天都能看到大爷大妈们三五成群地去摘柿子，“他们在采摘过程中太过粗暴，不少人用自制的长杆子去打，最后果子连同枝叶被一起打了下来。”

　　同样的现象还发生在北三环联想桥西北角的青云厂区里。主干道两侧，柿树成林，每年果实成熟的时候，周围的大爷大妈们就自制神器，接出长达5米的杆子，为的是更快将柿子摘下来，“青云厂早已搬走了，现在这些柿子树没人管，有点自生自灭的意思。”一位特意从网上购买了摘柿子工具的市民说，与其让柿子烂在地上弄脏环境，不如组织居民摘走，“我尝过，味道不错。”但当记者问这位居民柿子是否被打过农药时，他却沉默了。

　　在明城墙遗址公园东段，靠近二环路一侧，每到金秋时节，素有“花贵妃”之称的海棠树都会结出不少如鸡蛋大小的果子，三三两两抱在一起挂在枝头，圆滚滚、绿油油，看着让人眼馋。每到此时，公园都会挂上“已打农药、请勿采摘”的牌子，还要让管理员在一旁充当劝导员。

　　老李是公园的管理员，他发现，竟然还有游客打起了毛桃树的主意，“这是观赏树，果子可不能摘。”老李在老家种过不少年桃树，刚上岗就认了出来，绿化带里种的是一种观赏用的土桃，果子又小又苦，不能吃。

　　市场中见到的柿子，大多个头儿不小，但日坛路附近柿树的果实，只比鸭蛋大一点儿。“这明显是营养不良的表现。”北京市林业果树科学研究院助理研究员、办公室主任戚元勇表示，在整个生态体系中，行道树所处的环境是最恶劣的，不仅无法得到及时的浇水、施肥、养护，还要长年累月地忍受尾气、热辐射的伤害。果树的叶子、果实表皮上都有皮孔，污染物可以直接渗透进去。而且，为了防治病虫害还要打药，所以路边的果实可千万别乱采乱尝。

　　近日，银杏果纷纷成熟落地，有市民上街捡拾银杏果回家煲汤、煮粥，药学专家提醒市民，银杏果并没有滋补、强壮的保健功效，吃多了很可能引起中毒。需要提醒市民的是，《北京市绿化条例》中的第五十条明确规定，禁止损毁树木、花草及绿化设施，市民摘果很可能损坏树枝，违反相关条例。本报记者 陈强 文并摄